《接着侵略哪儿》：美国资深愤青炮制的竞选宣传片

  《接着侵略哪儿》：美国资深愤青炮制的竞选宣传片

  ◎李宁

  关键词：纪录片《接着侵略哪儿》

  作为美国骨灰级的左派愤青、资深的民主社会主义者——迈克尔·摩尔向来是白宫政客与华尔街大亨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在他的纪录片里，美国人民始终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万恶的资本主义总是敲骨吸髓般罪恶满盈。从《华氏9·11》曝光布什家族与本·拉登家族之间秘不可宣的金钱关系，到《医疗内幕》解剖百弊丛生的美国医疗保险体系，再到《资本主义：一个爱情故事》剑指华尔街金融体系蠹国殃民的本质，他辛辣而娱乐化的政论纪录片已经成为美国社会中一道独特的文化现象。

  从处女作《罗杰和我》对通用汽车为代表的公司资本主义大加批判开始，迈克尔·摩尔的纪录片便惯于擎起民主、平等与自由的旗帜，对美国社会病抽丝剥茧，追问资本主义社会不平等的根源，为中产阶级与底层民众的生存境遇鼓与呼。一成不变的鸭舌帽，大腹便便、不修边幅的外表，外加一副苦大仇深、忧国忧民的凝重深情，成为喜欢在电影里现身说法的他留给人们的固定形象。通过这种伦理策略与修辞手法，出身密歇根工人家庭的他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了声名远扬的民主斗士，也让自己成为其电影中最重要的文化符号。

  在最新推出的电影《接着侵略哪儿》中，迈克尔·摩尔继续单枪匹马地走在他的民主之路上。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单单揭露社会痼疾，而是别出心裁地扛着星条旗走遍欧洲，抱着“师夷长技以自强”的心态试图从各国汲取社会治理经验，以期对美国社会的诸多沉疴流弊进行对症下药。与《资本主义：一个爱情故事》里用“犯罪现场、不得入内”的条幅将华尔街银行包围的举动以示反讽相类似，他在新片中用插国旗的行为艺术表达了对美国政府好战本性的戏谑与讽刺。从意大利的带薪休假、法国的健康午餐、芬兰的免费教育到德国的历史反省、挪威的监狱人权与冰岛的女性平权，可以看出《接着侵略哪儿》里涉及的社会议题十分广泛。不过，影片所描述的洋溢着理想主义与乌托邦色彩的欧洲，与时下步入多事之秋、风雨飘摇的古老欧洲大陆之间的鲜明反差，不免让观者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那么，为何迈克尔·摩尔要选择在美国大选之年前夕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时间祭出这部作品？如果联想到他的纪录片风格及其政治立场，一切就不难解释了。迈克尔·摩尔的纪录片从不以客观真实为追求，极具情感煽动力与娱乐反讽精神的政治表述在饱受争议的同时也令其声名大噪。2002年，电影《科伦拜校园事件》一举成为美国电影史上最卖座的纪录片，并摘取第75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他在颁奖礼上高呼“布什，我为你感到耻辱”让整个好莱坞花容失色。两年后，问鼎戛纳金棕榈奖的《华氏9·11》更让他如日中天。就政治立场而言，他基本属于偏民主党阵营的左翼激进派。从《科伦拜校园事件》开始，小布什为代表的共和党永远是他集中炮火猛烈打击的标靶。他的《华氏9·11》、《医疗内幕》分别于2004年大选、2008年大选前夕问世，其民主党立场不言自明。因此，与其说他的作品是政论纪录片，不如称之为政治宣传片。

  而在2016年大选前夕问世的《接着侵略哪儿》，实际上隐含着为民主党候选人伯尼·桑德斯背书的意图。自称是“民主社会主义者”的桑德斯，是美国国会中唯一公开表明是社会主义者的国会参议员。而迈克尔·摩尔则与他相交20余年，早在1990年便在他竞选国会议员时施以援手，可谓其忠实的拥趸。影片《资本主义：一个爱情故事》里，桑德斯就曾出镜阐述自己的“民主社会主义”政治理念。这次桑德斯亲自参选，作为老友的摩尔自然要不遗余力地为其摇旗呐喊。桑德斯此次总统竞选的核心议题是社会经济不平等，并在竞选纲领中提出了诸如全民医疗保险、管控华尔街金融体系、政府协助学生支付大学学费等计划。与之相对比，《接着侵略哪儿》简直就是桑德斯竞选纲领的影像版本。与一本正经、说教意味浓郁的同类宣传片相比，迈克尔·摩尔再一次用实力演绎了如何另辟蹊径、藏而不露地创作一部美国大选宣传片。

  可惜的是，尽管一度炙手可热，但桑德斯还是在与希拉里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不过颇为有趣的是，影片《接着侵略哪儿》里探讨的最后一个议题便是女性平权问题，影片还借世界首位民选女总统芬博阿多蒂尔之口说出了“如果有人能拯救世界的话，那一定是女人”，似乎有几分为希拉里竞选造势的意味。而影片的结尾，周游列国后的迈克尔·摩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学到的各国经验，追根溯源还是源于美国。这个非常主旋律的结局再一次证明，看上去牢骚满腹的《接着侵略哪儿》其实真的是一部为大选而生的政治宣传片。